第99章 不吃草-《白桃乌龙卷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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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们进来后,谁都没提过它的出处。就算是陈茉如喜欢的款式,也可以什么周予白告诉她的呀。

    陈茉如道:“那牌子很贵,一般人买都买不到。”

    乔咿心闷闷的。

    她猜的对了。

    她问:“阿姨,您是不是有话对我讲。”

    “你能听出来,也省得我费心暗示,你救过我,我感谢你,要什么我都能给,但你要我开心地看着你和予白在一起。”陈茉如摇头,“不可能。”

    她这话坦然平静,有着来自母亲的威严,和不容置喙的立场。

    乔咿轻声问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很好,但和予白成夫妻,不合适。就因为这个。”

    乔咿不甘地瞪大了眼。

    “我能看出我儿子很喜欢你,但是喜欢这东西,可以一时兴起,却很难细水长流,就算你们现在爱得死去活来,时间久了,爱淡了,问题就会凸显出来。”陈茉如回视着她,“灰姑娘的故事我也爱,但故事和现实是有区别的,乔咿,你能明白吗?”

    乔咿沉默了。

    “老话都说要门当户对,你想想自己,是不是这个理,你回学校问问那些博士生,有几个会找高中都没毕业的处对象?”陈茉如叹口气,“原先予白和你姐姐有婚约,出了乔家也算合适外,还有感念你爸爸和继母救过他爸爸这事。”

    说到此,陈茉如明显顿了顿,语气低沉又悲凉地说:“就算后来骗了我,我也感谢他们曾搭救过我的丈夫。”

    乔咿甚至不敢用力呼吸,提这口气,才提住往下坠的心。

    “你要是乔家的女儿……我是说得到承认的女儿。”陈茉如说,“抱歉。”

    乔咿摇头。

    陈茉如继续道:“予白结婚,多少人看着,娶了哪家的女儿,身世背景怎样,肯定都是要议论一番的,他爷爷有多看重周家的脸面,你应该也清楚,你俩想在一起,得到所有人祝福,很难。”

    乔咿脸上血色尽失,唇颤了颤,无意识地重复:“很难吗?”

    “很难,但我也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,你俩真在一起,还会比这更难。你没接触过,不了解就算予白在集团里身居高位,也有不能称心如意的时候,船行湖泊,巨轮是要在海洋里远航,惊涛骇浪来时,他一人扛不住,有个同样背景的妻子,就能帮她分担一二。”陈茉如一通话说完,哽咽了,“我是予白的母亲,我跟不了他一辈子,就这么一个儿子,我不能不为之计长远。”

    她抓住乔咿的手:“他为了你丢下很重要的签约去找你,为了你跟自己姑姑撕破脸,这么多年了,他心里再不痛快,还能维持面上过得去,现在这局面,你要是不知道,我告诉你,予白是下了硬手腕才扛过了如履薄冰的阶段,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,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。乔咿,我问你,你在这时能帮他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安希说她见过你,也知道予白很喜欢你,她说她愿意等。”

    每一次字都像冰锥从头顶戳下去,颤栗深入百骇。

    她想起她半夜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,他总是在工作。

    却从不跟他提起关于工作上的事。

    她只看到了那次,他跟陈春芽当面戳穿当年的事,却不知后来他们撕得鲜血淋漓。

    陈茉如问:“你能保证在未来的每一个时刻,予白都爱你吗?不相配的家世背景,你们有多少共同语言?还是你只想每天过得养尊处优,见不到人也无所谓?”

    乔咿抽回了自己的手,她拳头抱得像个刺猬,左手指尖扣住掌心,那个还没长好的指甲渗出了血丝。

    隔着纱布,没人能看见。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,很疼。

    陈茉如的视线落到她身侧,敞开的包上,厚实的红包露出了一角,刺着眼球。

    陈茉如缓缓说:“我嫂子,予白的舅妈,父亲是高校校长,母亲在东南亚经商,她是家中独女,全家都宠着,我哥哥生意出问题,我没帮上忙,多亏了有我嫂子。”

    那份祝福的红色,如今成了烙铁,躺在心上。

    乔咿深呼吸,用气息调节着情绪,好半天才勉强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“阿姨。”她问,“周予白很有钱吗?”

    这是两人开诚布公以来,乔咿第一次主动的发问,竟然是问这个。

    陈茉如觉得稀罕极了,气笑道:“你这丫头什么都敢问啊!”

    乔咿平静地说:“我觉得问别人可能不准确。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陈茉如语滞了,憋了半天,拔高声音,“你随便上网搜搜‘亚盛集团’周予白这几个字,就知道了!”

    她说罢直起身:“他在澳洲分部第二年,分部年盈利过了亿的。”

    乔咿点点头:“我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“明白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很有钱。”她说。

    陈茉如:“……”

    乔咿问:“那如果没了‘亚盛’,周予白会怎么样?或者说离开周家,他会怎样?”

    陈茉如失神片刻,声音利落砸出:“除了名下资产,将一无所有,尚能做个富贵闲人,只要他能咽下这口气。”

    心里有东西终究是轰然崩塌了。

    乔咿点头:“我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周予白和陈伯寒说笑着进门,乔咿起身要去卫生间。

    屋里有,她舍近求远去了外面公用的。

    面池上的水龙头开到了最大,她鞠了把水,手颤到捧不住,全洒了出来。

    空旷的走廊,极力压抑地喘气声传了出来。

    周予白出来找她,站在外面,沉默地听着,手像断了线的木偶,垂在身侧。

    “乔咿。”他轻唤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几遍后,水声停了,里面的人才意识到什么,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乔咿的目光依旧清澈明亮。

    “来看看你。”周予白拿了纸巾给她擦掉手上的水,弯下身子和她对视,“悄悄跟我讲,是不是受委屈了?”

    乔咿噗嗤一笑:“你以为我哭了吗?”她凑近他,“你看我妆都没花哦。”

    是没有哭过的痕迹。

    “我是肚子疼。”乔咿手按在腹部,“那个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在这里等着。”周予白手指轻轻盖了上去,“我回去说一声,今天就到这吧,下次再来。”

    陈茉如见只有一个人回来,勾着头往后看,周予白说:“乔咿身体不舒服,我带她先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不舒服?”陈茉如问,“她跟你说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肚子疼,我怕她不好意思,就没让她进来。”周予白弯腰展了展陈茉如的被角,“医生说您各项指标都快达标了,再坚持坚持,我就接您回家。”

    “舅舅,我先走了。”他又对陈伯寒道。

    “诶!”陈茉如叫住他,“你不是说今天有重要的话跟我讲?”

    周予白动动唇,淡声:“没了。”

    陈茉如激动地掀开被子要下床,周予白扶住了她的肩膀,母子间对视的目光里,周予白满脸的悲怆生生被克制着。

    “真的没有,我只是想——”

    想带着心爱的女孩给妈妈看看。

    告诉妈妈,她很爱这个女孩。

    再得到妈妈的祝福。

    他喉间的苦涩,咽不下,吐不出。

    “想您健健康康,早点出院。”周予白唇角有千金重,也硬是扬了起来。

    从病房楼出来,乔咿虚脱地出了一背的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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